涯月

不过而已

漫长的白日梦 4

太好看了!

Wwwww:

> 超凶 你骂我我就咬你


> ky禁止 瞎上升打嘴巴


> 都是假的 不要看




C4




朴志训失眠了。


距离他离开餐厅已经过了快四个小时,但是他的脑子却比四个小时前还要乱。


屋子里一片漆黑,朴志训没有开灯,也没有脱下外套,只是平躺在沙发上,左手垂下,手指一点一点绕着垫在沙发下的长毛毯。


事实上,他对自己的给出反应很生气,不论是听过姜丹尼尔对他说的话,还是现在。


当时,他应该朝着姜丹尼尔的笑脸给上一拳才对,怎么能只是呆住了,


然后轻飘飘地反驳一句:“姜作家不愧是作家,想象力这么丰富。”


天呐,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这句话真的一点杀伤力也没有啊!要不然对方怎么会笑意更深了。


而现在,现在更是可怕。


盯着天花板看了四个小时的朴志训已经努力让自己记不清姜丹尼尔的话,


但再怎么努力的朴志训,也对姜丹尼尔在餐厅暖黄色的灯光下,那看向他的,盛满温柔和光焰的眼神束手无策。


那束目光,追着他,缠着他,一直到现在也不放过。


朴志训收起垂下的手,轻轻盖住了自己的双眼,仿佛这样就可以躲开,可以让他不再被那目光覆盖,


这样他就可以重新喘息,重新把姜丹尼尔摆到陌生人的那格抽屉里。


但是他失败了,彻底且毫无办法的。


朴志训突然觉得很热,在那目光的炙烤下,在这寒冬的雪夜里,却有一种快要烧着的感觉。


他尝试着坐起身,然后脱掉大衣外套,发现自己的后颈甚至生出一层薄汗。


接着朴志训站起了身,打开了灯。然后他绝望地发现,自己用了整整四个小时消除的画面,没有一丝仁慈的,统统朝他涌来,


那句“包括你”,那句“我会紧抓你”,还有那句“我不会给你自由。”


还有那道如影随形,更加炙热的目光。推得他快要站不住。


朴志训实在是太苦恼了,他唯一擅长的推开和遗忘,原本适用于处理一切问题的啊,这次怎么会毫无效果?到底哪里不对。


朴志训脑子里一团糟,所以只能无措地抓了抓头发,然后呆立在落地窗前。


他望着窗外,外面依旧噗噗地掉落着雪花,明明这么冷,明明只是一些可有可无的话,明明可以推开的,可以的,只要再努力再坚决一点就可以的。


可是,终于到现在,朴志训才无奈地承认,这次他推不开,也许不是不够坚决,而仅仅只是他不想。


太讨厌了,这样的自己,朴志训握紧拳用力捶在了落地窗上。




今天更重要的事,明明不是这个啊。




朴志训认命的闭上了眼,然后索性放任自己的情绪肆意生长。


明天再说吧,明天一定可以解决的。他想了想,然后转身,跨过随意被他扔在地毯上的大衣,走进了浴室。


不一会儿,浴室里响起水声。恰巧盖住了在大衣下叫嚣着的手机铃声。


屏幕上闪烁着来电人的姓名———“朴佑镇”。




浴室的门被打开,连带着一片雾气从朴志训的身后散了出来,他穿着灰色的家居服,擦着半干的头发,光着脚,踩上地毯,然后想了想,单手捞起了大衣。


“哐。”放在大衣口袋里手机掉了下来,砸在了地毯上,朴志训低头看了看,并没有立刻捡起手机,而是先走进卧室,把大衣挂了起来。


就在此时,刺耳的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已是凌晨,铃声也就显得更加突兀,把正在挂衣服的朴志训惊了一下,手一抖,大衣再次滑落到地上。


一时间,朴志训不知道应该先接电话还是先挂大衣。


愣了半秒,朴志训选择了叫个不停的手机。


他弯腰从地毯上拿起手机,看见上面大大的“朴佑镇”三个字,再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3:02,迷惑了一会儿,接通了电话。


“你小子终于接电话了!”朴佑镇几乎是怒吼的声音从听筒中传了出来。


“有事说事。”丝毫没被好友情绪感染到的朴志训面不改色地举着手机走进卧室,试图接着挂他掉落在地上的大衣。


“你知不知道小爷我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了!快急死我了要!” 


“我再给你一句废话的时间,不说就挂。”


单手挂衣服实在是太费劲了,朴志训把手机夹在一边肩膀和耳朵中间,另一边的肩膀上挂着刚刚擦头发的毛巾,却怎么也没法成功的蹲下捡起大衣,


只能重新用手拿起电话,然后祈祷电话那头的小祖宗赶紧说完挂电话。


奇怪地是,朴佑镇并没有立刻接出下一句,而是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组织语言似的,




“那个……冠霖,好像去你那了。”




朴志训抱着厚厚的羽绒服,在扑面的大雪中,缓慢地走着,想着刚刚朴佑镇的话,他慌张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赖冠霖?” 


“嗯,他今天来找我要你的地址,然后我……”




朴志训按了电话,然后赶紧扔下了肩膀上的毛巾,却突然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接着他双手用力拍了拍太阳穴,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捡起大衣裹在身上,想了想,又从衣柜里拿出最厚的羽绒服抱在了手中。


午夜时分,正是雪下得最大的时段,朴志训一只手抓着帽子不被风吹掉,一只手牢牢地搂着羽绒服,艰难地走到了小区大门。


他住的小区,从进大门就需要刷门禁卡。所以如果赖冠霖真的过来了,那他没有门禁卡应该进不了大门。


可是朴志训绕着大门走了一圈,也没有发现赖冠霖的身影。


他长舒一口气,想着这么大雪,赖冠霖应该没有过来。然后心里咒骂朴佑镇一百句。臭小子。


朴志训没有了之前焦急的,脚步也再没有那样慌乱。他甚至觉得在如此安静的夜里,走在雪中,所有加在他身上的犹豫和困惑都能被带走。


所以他没有按照原路返回,而是缓步朝着小区中心观景区的花架走去,准备进去放下羽绒服,再稍微抖抖身上的雪花。


但,他停住了。


因为他看见了赖冠霖,看见了坐在长椅上的,那个缩在花架下的身影。


一瞬间,朴志训不敢上前,更不敢离去,只是远远地站着,看着那个小孩不停地在跺脚,然后揉着脸。


他看不清赖冠霖的眼睛,但他知道那里面肯定有他害怕看到的。


没来得及多想,朴志训快步走向了花架,走到了那人跟前。


他低着头,把手中的羽绒服盖到了赖冠霖的身上,然后看着对面的赖冠霖几乎是同一时间地抬起了头。


接着,没有一丝犹豫地,用力地,抱住了朴志训。




“哥,你终于找到我了。” 




朴志训很疑惑,他甚至没有立刻抗拒赖冠霖这个早在五年前就被他划为禁区的动作,而只是在疑惑,并且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出来的恐惧。


因为他发现,这一次,唯独这一次,那种过去熟悉的无力感和挣扎怎么没有出现?


哪怕在一个月前,仅仅只是看到赖冠霖第无数次给他邮箱发来的,始终显示“未读”的一封封邮件,那种激烈的无力感都争先恐后地涌出身体,让他陷入回忆里,痛苦不堪。


朴志训回过了神,终于扯开赖冠霖搂着他的手臂,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赖冠霖?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今天这么大的雪,这么冷!你…”,


说话间,他无意对上了赖冠霖漆黑的瞳孔,对上了那双和小时候一样的,和顺的,柔软的,没有一丝不悦的眼睛,朴志训心软了。


“你快要办婚礼了啊冠霖,你,你不能生病的,知道吗?” 接着叹了口气,拢紧了给赖冠霖套上的羽绒服。




“哥,我们一起生活吧。”




赖冠霖像是根本没有听见朴志训说的话,只是倔强地抬着头死死盯着朴志训的双眼,一边急切地包住朴志训为他拢紧羽绒服的手,


“哥,你答应过我的。”


“你看,我现在不年轻了,我23岁了,我一个人去了很多的地方,我也遇到了很多的人,我成了摄影师,我还出了自己的摄影集,我和不同的人完成了很多不同的事。可是,哥”,


赖冠霖更加用力地握紧双手,“我没有碰见喜欢的人。”然后朝着朴志训笑了。


“我还是只喜欢你。”


朴志训没有说话,并且垂下了眼,然后突然抓住赖冠霖的衣领,用力推着赖冠霖的背抵上了花架,花架上的雪纷纷砸在两人身上。


“你开玩笑吗?赖冠霖?你开玩笑吗?”


朴志训很生气,但更多的是恐惧,他努力了那么久,他放弃了那么多,他明明把赖冠霖推给了自由。


可是这个小孩,这个不争气的小孩,自己却再次铐住了自己,然后走向了他。


朴志训太害怕了,他好像又想起了那天。


他人生中最恐惧的那天,和妈妈坦白后,妈妈震惊的眼神和极速滚落的泪珠。


还有那句刻在他血液里的话。




“赖冠霖不是你的,他是妈妈最好的朋友的孩子,他也是你的最好的朋友,你要想毁他,就尽管去吧。朴志训。”




“哥。”


被抓紧衣领的赖冠霖却好像并没有感受到气氛的紧张,依旧笑着,但是垂下了眼睫,仿佛是在回忆着什么


“你知道吗?我去了法国,然后到了一个叫Nancy的小镇。Nancy啊哥,你还记得吗,我们一起给林叔叔家的狗狗生的宝宝取名就叫Nancy。哈哈…咳咳咳咳,”


赖冠霖感受到了朴志训因为生气而抓着衣领的力气越来越大,忍不住大声地咳嗽了起来,但是他依旧重复着那句话。


“咳咳咳……哥,我们一起生活吧……” 


“赖冠霖!”


朴志训扯着赖冠霖的衣领,把他拉向自己,“你看着我!你看着我赖冠霖!” 


“我一直看着你啊哥!”赖冠霖几乎是喊着说出了这句话。


“我他妈一直看着你!”


赖冠霖哭了。


这是朴志训活到现在,第一次看见他哭。


五年前的离开,或者是更早朴志训主动回避他的时候,他从没有落泪,只是沉静地看着朴志训,然后全盘接受。


而现在的赖冠霖,却被泪水糊满了脸,眼神里全是委屈和苦涩,但是嘴角却依旧不甘心地向上咧着,


“哥,你让我做的一切我都答应了,我真的很乖,哥。”


朴志训看着眼前的人,对上他苦涩的却又执着的眼睛,负罪感几乎从肌肤纹理渗透进来,然后抓紧了自己的心脏。


他有罪,从一开始就是,而且罪无可赦。


“冠霖,你听我说。”朴志训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


“你做的很好。一直一直,我看着现在的你真的很开心。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事业,然后马上也要有……自己的家庭了。”


他顺了顺自己的呼吸,抬起眼,努力对上赖冠霖的,“我不是一个好哥哥,我…对不住你啊,冠霖啊。”


看着赖冠霖开口想说些什么,朴志训却赶在他之前开了口,


“我们不会一起生活的,原来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你明白吗?所以冠霖啊,”朴志训深深吸了口气,像是下定决心一般,


“你恨我吧,气我吧,然后把我扔掉吧,过得幸福再幸福一些,和你的家人,你的朋友。”


 然后他松开抓着赖冠霖衣领的手,颤抖着,但又坚定的拍了拍赖冠霖的手臂,


“好好过,冠霖。”


漫天的雪花依旧飞舞着,赖冠霖没有说话,也没有别的动作,只是保持着靠在花架的姿势,低着头,看着落在羽绒服上的雪花一点点融化,然后变成一团漆黑的水渍。


“所以哥,其实是你先把我扔掉了对吧。”


赖冠霖开了口,随即站起了身,套在身上的羽绒服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在长椅上。


“哥,我会回去结婚。我会有家庭,有朋友。


我…听你的话。”


然后他转身走向观景区的门口,走了两步,停了下来,


“但是哥,不要让我扔掉你。求你了……”  


依旧伫立在花架旁的朴志训闭上了双眼,全世界的雪放佛都下在了他一个人的头上。






朴志训感冒了,而且非常严重。


这导致他周一上班的时候,迷糊地两次找错了审稿会的会议室。


当他第三次打开一个会议室的大门时,他看见了姜丹尼尔。


又错了,朴志训心里想着。


然后准备赶紧带上门,


“志训呐。”


 喊声悠悠地从屋内传来,“你再不进来就迟到了。” 


他的感冒大概好不了了,朴志训抓着会议室的门把手绝望地想着。


两个小时的审稿会对于一个重感冒的人来说无异于酷刑,姜丹尼尔看着坐在他旁边,已经困到睁不开眼,脑袋即将敲到桌面的朴志训,又是心疼又是想笑。


于是,姜丹尼尔悄悄地移动着转椅,凑近了朴志训,然后侧身挡住了他,接着用手轻轻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背上。


正在介绍大纲的主编正说得唾沫横飞,一偏头看见这奇怪的画面,手中的翻页笔差点没拿稳。


姜丹尼尔笑了笑,做出了一个“请继续”的手势。




会议结束了,朴志训也适时的醒了,一睁眼也没在意自己怎么睡着,或是如何睡着,就只是着急的向主编举了举手,要了下午的半天假回去躺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姜丹尼尔在场,主编竟然没有多说什么就准了假。


实在难受的朴志训没有在意太多,脑袋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家里的大床以及睡个昏天暗地。


没有在意太多的朴志训,依旧没有在意太多地接受了姜丹尼尔开车送他回家的好意,感冒了难受嘛,朴志训安慰自己,大不了下回请他吃饭。


给姜丹尼尔报出自己的地址并且再三叮嘱到了一定要叫醒他之后,朴志训就依着车门,沉沉地睡去。


到了。


但是姜丹尼尔没有叫醒他,只是静静地望着那个缩成一团的身影。


自从那天吃完饭,也只是三天没见,为什么心里的情绪却满到要将他吞噬。姜丹尼尔想做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思索万分,他还是忍不住伸出了自己的手,在距离朴志训脸颊还有五厘米的时候,他停下了。


姜丹尼尔隔着这五厘米的空隙,从额头开始,描绘着朴志训的模样。


先是眼睛,笑得时候好像里面的花要溢出来了的眼睛,再到鼻子,生气的时候会不自觉的皱起的鼻子,再到嘴巴……


嘴巴。


姜丹尼尔食指停在了朴志训嘴唇的上方,犹豫着,


然后略带小心的,甚至是胆怯的,轻轻抚过,接着触电般地收了回来。


姜丹尼尔被自己这下意识地动作惊呆了,盯着食指指尖,愣愣地看了很久,


然后叹了口气,用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完蛋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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